2018年俄罗斯总统大选专题评论

作者：李永涛 转型国家经济政治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

随着俄罗斯大选临近，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是否会寻求连任是国际媒体及智库重点关心议题。12月6日，普京在高尔基汽车厂（GAZ）发表讲话回应公众提问时宣布他将竞选俄罗斯2018年总统大选。实际上，尽管普京在此之前并没有正式宣布参选总统，但媒体和智库普遍认为其将参加总统竞选，且在选举路上并无有力竞争对手。相比美国及俄罗斯国内媒体的大篇幅报道，波兰媒体对于普京参选2018年总统大选显得相对比较冷淡，报道分析的重点也主要是围绕普京未来竞选战略展开。

一、冷淡报道普京参选事宜

在选举事宜方面，波兰全国性综合日报《共和国报》（Rzeczpospolita）、《直言》（WPROST）和《商业脉动报》（Puls Biznesu）于12月6日和14日分别对普京公开宣布竞选事宜进行了新闻报道。其中，《共和国报》简要回顾了普京的执政之路，报道称他将在2018年3月总统选举中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加竞选，其他参选人员主要包括俄共领袖根纳季•久加诺夫（Gennady Zyuganov）和民族主义党派弗拉基米尔•日里诺夫斯基（Vladimir Zhirinovsky）等。同时，该报引用民族党人卡斯帕罗夫（Kasparow）对普京竞选的评论“他是否也宣布了选举的结果？”对宣布竞选事宜进行解读，暗示俄罗斯总统选举已是普京囊中之物和沦落为其个人的游戏而已。

波兰《选举报》（Gazeta Wyborcza）也在12月6日同步跟进报道，并称普京已在俄罗斯执政18年，任职总统14年，担任总理4年。他在2018年总统选举中获胜已无可争论，《选举报》还称普京团队计划在克里姆林宫赢得至少百分之七十的选票。对于其他参选人员，该报认为尽管潜在竞选人已经向普京表达参选意愿，但实际上只是按照克里姆林宫制定的规则进行的游戏，仅仅是在假装进行政治斗争而已。

此外，《选举报》对普京宣布参加2018年总统大选的时机也进行了相关解读。该报称此时向全世界通报普京竞选2018年总统并非偶然，而是别有用意。报道称该消息将在一定程度上掩盖国际奥委会近日宣布“禁止俄罗斯运动员参加即将召开的冬奥会”所带来的影响。

二、国内发展拖累普京

波兰《选举报》结合俄罗斯日益严峻的人口生育危机、普京总统近几年对外军事成就，以及国内居民实际收入恶化对总统大选形势进行了简单介绍和评估，并认为即便普京当选也较难改变俄罗斯当前社会窘迫的发展形势。

此外，在分析俄罗斯政府11月28日实施的家庭资助计划时，波兰智库东方研究中心（Centre for Eastern Studies）研究员Katarzyna Chawryło重点强调普京于选举前宣布实施该计划实际上是其总统竞选策略的一部分。尤其是考虑到此项资助并不会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俄罗斯财政压力，但却在一定程度上会提升普京选举获胜概率。

鉴于俄罗斯当前紧张的经济形势及社会问题，波兰国际事务研究所（Polski Instytut Spraw Międzynarodowych）研究员Łukasz Jasina和Agnieszka Legucka认为普京及其政治联盟将会改变竞选策略，就其他重要社会议题进行政治动员，拉升投票率和得票率。比如，普京竞选联盟可能会通过宣传日益严重的恐怖主义及由此带来的威胁来动员公众为其投票。因此，两位研究员认为普京2018年竞选方针可能会重点考虑反腐和俄罗斯国家安全，尤其是后者，原因在于俄罗斯比较严重的腐败现象使得公众很难相信政策仅仅只是针对腐败问题。

对此，东方研究中心曾在12月末分析经济部长阿列克谢•乌柳卡耶夫（Alexei Ulyukaev）腐败案件时认为，尽管政府在努力进行反腐，并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大多数俄罗斯民众仍认为反腐只是幌子。相关民意调查显示约有50%以上公众认为反腐只是精英内部各利益集团间的斗争而已。

无独有偶，在报道普京宣布竞选事宜时，《选举报》在12月6日援引列瓦达中心调查数据强调，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受访者认为总统是“代表了普通人的利益”。因此，俄罗斯国家安全将可能是普京2018年总统竞选方针重要战略着眼点之一。

三、外事成就助力大选

尽管普京目前并未就其总统竞选进行公开宣传，但波兰相关智库认为他将会通过塑造剑拔弩张的国际安全形势来助其获胜。实际上，在评估俄罗斯5月份爆发的大规模反腐运动影响时，波兰国际事务研究所Łukasz Jasina和Agnieszka Legucka研究员重点强调该民众运动将迫使普京通过将国内紧张社会问题转移为国际安全议题来进行政治动员。随着俄罗斯2018年总统大选临近，该研究所Agnieszka Legucka研究员在11月末就普京选举议题发表评论时进一步重点强调普京及其联盟将会利用俄罗斯与美国及欧盟紧张关系来为其选举造势，并通过多种方式向俄罗斯民众宣传“普京，且只有普京是维护和保障俄罗斯国家安全和国际地位的总统人选”。

无独有偶，东方研究中心Maria Domańska研究员也曾多次强调克里姆林宫外交政策是为俄罗斯统治阶层维护国内合法政治地位服务的。克里姆林宫与西方国家在政治、经济、社会以及媒体方面的对抗由来已久。这种对抗是俄罗斯外交政策的主旋律，其源于俄罗斯专制政权的内在特征，更是俄罗斯国家历史发展的结果。鉴于民众十分在意俄罗斯国际形象和国际地位，对外政策和国际活动将是民众选举领导人的重要考量因素。Agnieszka Legucka研究员认为普京在这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是有目共睹，且成就斐然。具体来说，Agnieszka Legucka研究员强调普京在其任职期间外事访问遍及欧、亚、南美等国；且俄罗斯也成功地利用网络信息干扰了美国总统大选，并显著降低了北约在中东欧的影响力，以及成功介入一些欧洲国家政治危机运动。比如，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地方政治运动。上述外交策略和外事活动将使民众普遍相信在普京带领下的俄罗斯将会在国际事务中扮演愈发重要角色。该研究员称相关民调数据显示，49%的俄罗斯居民相信俄罗斯正在逐步恢复国际大国领导地位。

实际上，东方研究中心（Centre for Eastern Studies）Maria Domańska研究员分析称，由于俄罗斯政府执政合法性并非以民众自愿为基础，因此执政当局对“颜色革命”十分恐惧。这种恐惧会因长期的社会停滞而逐渐放大。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制造和对抗一个“敌人”才能掩盖当前的经济恶化、民众生活质量下降的国内发展事实。

正如《选举报》在12月6日报道所强调的：普京绝大部分声望均来自俄罗斯对外军事成就——比如，俄罗斯在叙利亚和克里米亚的军事行动，而非国内居民生活水平的持续改善。实际上，总统选举日——2018年3月18日正是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半岛四周年。

对于普京不断强调外部威胁和引以为傲的军事行动，波兰《新闻周刊》（Newsweek）在12月14日针对普京的年度记者发布会进行评论称：普京这种屡次强调来自西方的敌意行为更像是一个老掉牙的剧情说辞。

四、积极防御信息干扰

波兰国际事务研究所Agnieszka Legucka研究员认为防止舆论信息对俄罗斯2018年大选进行干扰也是普京的重要竞选战略。实际上，俄罗斯政府已经在努力减少国外舆论信息干扰，尤其是防止美国利用类似“颜色革命”方式对俄罗斯大选进行干预。其中，具体防御对象主要包括媒体舆论和网络信息。比如，该研究员称独立博客和反对派舆论信息将在竞选期间被边缘化；同时，俄罗斯在11月1日也实施了禁止虚拟专用网络（VPN）的法律，这将进一步限制俄罗斯互联网用户的匿名性，并有效降低对总统竞选的信息干扰。此外，俄罗斯政府当局也在努力限制媒体的外部融资，从根源上消除国外舆论的信息干扰。

综上所述，波兰媒体及智库普遍认为普京参加俄罗斯2018年总统大选并不意外，其轻松获胜也在意料之中。波兰专家强调，相比生活水平，俄罗斯民众更加关注俄罗斯国际形象及大国领导地位。结合俄罗斯国内发展现状、外交事务和民众心态，波兰专家认为普京将会通过不断宣传当前俄罗斯正面临严峻外部国际安全形势，并不断强化其近些年外事成就斐然来为其选举造势。《新闻周刊》在12月14日援引评论员称，14日的普京记者招待会更像是普京下一任期的前奏。俄罗斯目前正处于一个停滞时代，而普京正带领俄罗斯民众朝着老年人记忆中的勃列日涅夫时代前进。最后，波兰《选举报》报道则称如果普京成功连任，那么寻找一个合适“接班人”将是普京未来六年执政艰巨任务之一。

2017/12/15